在百达翡丽万年历家族中，有一个极为低调的型号，它没有棱角，也没有张扬的个性，但却稳稳占据不可替代的历史地位，三十多年来，收藏家们都爱它。

它就是百达翡丽Ref.3940。

与表友聊百达翡丽Ref.3940，发现问题越聊越多，于是决定写成文章。一直没有写Ref.3940，是因为这个型号太重要了，总想晚一点写，等认识和理解更深刻更成熟的时候。此时提前动笔，分享一些粗浅的感受，请多指教。

（一）我眼中的Ref.3940

Ref.3940在百达翡丽腕表中的定位，是纯万年历。从系列上，百达翡丽腕表有卡拉卓华、Nautilus、Aquanaut、Ellipse等等。从功能上，可以分为time-only、万年历、计时、三问、世界时等等。从学习研究的角度，后者是非常重要的脉络。

百达翡丽的腕表型号，都是历史发展、时代变迁中的一个剪影。型号从来不是孤立的个体。简短回顾百达翡丽万年历腕表发展的重要时刻：1941年，百达翡丽第一个量产万年历腕表型号Ref.1526。1951年，中心秒针万年历腕表Ref.2497。1962年，自动机芯万年历腕表Ref.3448。1981年，闰年显示万年历腕表Ref.3450。

壳形上看，从原汁原味的卡拉卓华壳形Ref.1526，到风格强劲的双层表耳Ref.2497/防水表款Ref.2438/1，是腕表壳形的不断进化。Ref.1526非常古典，后两个型号的设计则更加摩登，线条分明。机芯上看，从手动机芯到自动机芯，是时代不可挡的趋势，Ref.2497的中心秒针非常动感，Ref.3450闰年的功能十分实用。从口径上看，这四个型号分别是34mm/36.7mm/37.5mm/37.5mm。从盘面布局上看，这四个型号本质上是一样的，都是Ref.1526式的经典窗口式万年历：星期和日历在12点位以窗口并列，日期在6点位以指针显示，日期中间是月相盘。复杂功能百达翡丽盘面布局，是一个非常有意思的话题，我们将在稍后的“资深藏家”系列中聊一聊。

接下来，1985年登场的是Ref.3940，取代Ref.3450。

Ref.3940呈现了完全不同的风貌。首先，表壳完全没有棱角，在卡拉卓华经典壳形的基础上，线条更加圆润流畅。如果说Ref.2497是舍我其谁的王者风范，Ref.3940则是润物细无声的和风细雨。其次，口径缩小到36mm。Ref.3940搭载了全新的超薄自动机芯Caliber 240 Q，百达翡丽第一个偏心迷你摆陀自动机芯。既功能强大，拥有万年历月相，又完美贴合手腕，适配衬衫西服。第三，Ref.3940的盘面布局与前辈们完全不同，充满古典韵味，Ref.3940盘面上没有一个日历窗口，全部指针式显示，这让我们马上想到百达翡丽19世纪末的古董万年历怀表。

Caliber 240 Q自动上弦机芯由百达翡丽顶级复杂功能工作坊（Grand Complication workshops）制作，275部件，体积超薄，厚度仅仅3.88毫米，22k金侧置迷你摆陀。此外，240 Q还广泛应用于诸多其他型号，比如Ref.3941/3945/5038/5039/5040/5041/5136/5139/5140/5940/7140。

很难想象，石英时代之后，百达翡丽推出的全新万年历，竟然是口径缩小、盘面设计更加古典的Ref.3940。今天，可以说万年历是一个“常见”的复杂功能，但在Ref.3940诞生的年代，市场上的万年历并不多见。何况，这精巧的机械结构，被收在仅仅9毫米厚度的表壳中。强大但不失优雅。

大家都知道，Ref.3940是当年百达翡丽总裁Philippe Stern先生钟爱的型号，也是他自己的日常用表。如果你去过百达翡丽博物馆，看到Philippe Stern本人的古董钟表收藏，那些百达翡丽诞生之前的制表师作品，漂亮的鸟笼、香水枪、动偶、微绘珐琅，就会更加理解为什么他这样创造了Ref.3940。

可以说，Ref.3940是百达翡丽万年历系列古典风格的极致，甚至可以说，它也代表了一个时代的终结。接下来，腕表的口径更大，风格更强劲有力。Ref.3940的继承者，2006年的Ref.5140，以及2016年的Ref.5327，口径分别达到37.2mm和39mm，毫不犹豫的拥抱了现代审美。

百达翡丽收藏家们为什么在这么多年以后，还在追求1985年诞生的Ref.3940，表友此时可以更好的理解。兼具收藏价值，拥有完美的vintage口径，极度适合日常使用，同时功能强大，价格亲民，这样的表真的不好找。

（二）Ref.3940的代际区分

首先我想说的是，将一个型号分为“一代二代三代”等等，是市场化过程中一个行之有效的手段，以简明有序的表达，让人迅速理解表之间的区别。第二，表友们通常看到的代际区分，是最有代表性的重点，对买表的人来说，到这里基本够用。更详细的、学术化的代际区分，由研究者负责，他们研究代际之间细节区分的全部，从内到外。第三，代际区分的内容，通常包括明显不同的盘面特征，不同的机芯，不同的表壳，特别版本，或者其他能够明显区别的情况。

我们通常指的Ref.3940代际区分，共有四种：

数量极少的早期版本，其中包括限量版，即为瑞士著名珠宝商Chronometrie Beyer 225周年制作的限量版本。Beyer限量版共25枚，前15枚德语日历，后10枚英语日历。为什么先是德语？因为苏黎世属于瑞士德语区，可参考拙文《羽毫随笔（4）：百达翡丽与五种语言》。这个版本极其罕见的把限量编号放在了盘面上。12点处，百达翡丽和Beyer的签名紧紧相邻。实际上，两家的关系也极度密切。第一枚赠与Theodore Beyer先生本人，现藏于Beyer钟表博物馆。

第一代，1985至1988年，典型特征是三点和九点的子盘完全扁平及下沉，非常容易辨识。在诸多细节上，第一代都更加具有vintage特点，比如签名较小，字体更古典。第一代Ref.3940最受藏家欢迎，数量约1300枚。

第二代，1989至1998年，典型特征是三点和九点位子盘变成斜边，把星期和月份也圈入圆环之中，闰年增加十字分隔，百达翡丽签名也变得更大了。总体上看，二代盘面呈现更加现代的风貌，与第一代区别明显。数量约3500枚。

第三代，1998至2007年，搭载升级的机芯240 114 Q，表壳印记从115变为357。数量约2200枚。

各代之间还有其他的细节区别，不再赘述。总的来说，Ref.3940的代际演变是一个从古典到现代，制作过程引入更多自动化的过程。Ref.3940在20多年间的总产量，是7000枚左右，而它的前辈Ref.3450，在1981到1985年间仅仅制作了244枚。

收藏家们当然更喜欢手工痕迹和古典味道，另一方面，钟表业不可逆的趋势是引入更多标准化的流程，以适应迅速扩大的客户需求。直到19世纪，拿出怀表看看现在几点，还是富裕阶层的专享。对时间的掌控，在过去几个世纪中，逐渐从权贵阶层的特权，变成每个人的基本需求。今天，四处皆有时间。

（三）什么样的Ref.3940值得收藏

买百达翡丽vintage的原因，无非是两个：佩戴，收藏。很多人都会说希望兼而有之，但即使美好的愿望是两者俱全，也必须分出一个主次，到底什么是第一目的，必须考虑清楚。如果选择佩戴，自己喜欢就好；如果选择收藏，要做的功课更多，要认真研究稀缺性和品相。

什么样的Ref.3940值得收藏？

第一类，稀缺性突出的Ref.3940值得收藏。比如Beyer限量版，比如双签名版本。

第二类，品相如新，附件完整的Ref.3940值得收藏，尤其是黄金以外的材质。因为这个型号年代较近，如果要考虑收藏价值，必须附件完整，比如原装证书、表盒、额外底盖（如果有）、手册、调校笔等等。我曾买到红金未拆封附件齐全的Ref.3940，非常幸运。

第三类，具有其他特殊背景的，比如身份显赫的原表主。

对附件的要求，应该年代越近，要求越高。如果目的是收藏，1940年代的表，能有原装证书就非常不错了；1970年代的表，我们期待它盒证齐全；1990年代及以后的表，需要完整附件。品相的要求亦同。以上的标准必须是动态的，十年以后的买家只能进一步放低标准，因为他们能买到的好表比今天更少了。

（四）关于Ref.3940的点滴

Ref.3940的24小时盘，有的是两种颜色，这是为了区分日夜。而深色部分的色泽不同，通常是氧化程度不同造成的。

Ref.3940不仅有德语日历、英语日历，还有意大利和法语。

香槟色盘面的Ref.3940很受欢迎。

Ref.3940的双签名，可以在传统的6点位，也可以在12点位。

Ref.3940使用了两种形式的表扣，早期是传统的针扣，后期是折叠扣。

Ref.3940也有罗马字盘面。

不是所有一代以后的Ref.3940都有闰年十字。甚至，闰年十字还有传说中的X型。

承上启下，Ref.3940的前辈是Ref.3450，继承者是搭载相同机芯，口径更大的Ref.5140。

（五）最后的话

Ref.3940在产时间超过20年，是一个非常成功的型号。它也是百达翡丽vintage复杂功能大家族中，以极亲民的价格可以入手的重要型号。

它是那种可能不会在第一秒击中你，但是会越戴越喜欢的表。对于习惯了大口径沉甸甸的现代人，Ref.3940的超薄机芯加36mm口径，对手腕极度贴合，是很多人戴了以后离不开的表，就像当年的总裁Philippe Stern先生那样。

随着时间流逝，越来越觉得第一代Ref.3940真的是美，关键是那种非常vintage的风格。虽然各个细节都只是和后面的表区别那么一点点，全部加在一起，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。人们愿意以更高的价格买单，更多时候不是因为理性的、投资意义上的稀缺性，而是因为打动内心的那种味道。

在一个型号身上，同时集合了古典和现代的元素，搭载当时世界上最先进的自动机芯，代表最好的钟表技术，而盘面的布局却令人联想到19世纪的百达翡丽大复杂怀表，Ref.3940的迷人，决不是肤浅的。

石英危机之后，重新树立高级制表信心的重要关头，百达翡丽推出了Ref.3940和Ref.3970，可以说，这么做的意义，对百达翡丽本身更为重要。未来要走什么样的路，已经逐渐明晰。

在Ref.3940诞生的同时，有一项重要工作正在百达翡丽秘密进行——全力以赴，研发Calibre 89。以机械机芯计算和实现那些最复杂的功能，以最高级的美感呈现，让科学和艺术、理性和感性集于一身，这是制表业的不懈奋斗。

老菲烈 & Christina

2020年5月9日，慕尼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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